■ 杨海燕

 

晓雅第一次见春妮的时候，心里是十分不痛快的，起因是那天她闲来无事，想着春光正好，不如约上老朋友李姐去野外采蒲公英，李姐就带了一起在五金市场做生意的春妮过来。

在郊区的一大片荒地上，随处可见蒲公英顶着小黄花儿在微风中摇曳着，看来要收获满满了，三人高高兴兴地用各自带着的工具挖了起来。

三人一边挖一边闲聊，当晓雅听到春妮称呼李姐为“大妈”时，就抬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番，只见她衣着朴素，不知是哪个理发店剪的短发，感觉有点乱七八糟的，脸色黝黑，显然经常沐浴在日光下，且不注意防晒，但怎么看，也比李姐小不了几岁。晓雅就在心里暗笑李姐，不肯听我的话保养皮肤，这不，让人喊你大妈了吧。谁知，转眼，春妮就来招呼晓雅：“大妈，你也喜欢采野菜呀？”这一声称呼，让晓雅顿时怀疑春妮是不是有病，明明自己已经不年轻了，还装什么嫩呢。于是，脸上就有些挂不住，低着头装着没听见，不再去搭理她。

这天，晓雅约李姐逛街，故意问李姐：“没带春妮来呀？”提到春妮，李姐就打开了话匣子，跟她聊起春妮的经历来。

春妮出生在邻市一个偏远村子里，她的母亲是一个老实人，却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婆婆，在几个妯娌中，是最不受待见的，平日里不仅被吆三喝四着，稍不如意，还受婆婆的骂，一直忍让到春妮出生后，重男轻女的婆婆说话越发难听，甚至叫嚣着，只会生个赔钱货的东西，不如死了好。结果，春妮的母亲终于受不了精神折磨，真的投河自尽了，当时春妮才一岁。没有想到的是，春妮的奶奶不思悔改，还趁春妮父亲不在家的时候，把春妮抱去送了人。幸好春妮父亲回来及时，把春妮追了回来，此后，春妮父亲为了防止悲剧重演，带着女儿远走他乡，也没有再娶，而是一心一意把春妮抚养成人。

可能是亲情缺失的缘故吧，长大后的春妮与人为善，婚后，她把婆婆当做母亲，家庭和睦温馨，心灵手巧的她还经常把自己包的包子、水饺、粽子等送给亲朋好友。到了春天，喜欢采野菜的她，一有空就去野外采各种野菜，并加工好了送给亲朋好友。

“做春妮的朋友，被她关爱着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哦。”李姐笑着说。

“那她怎么称呼我们大妈呢？看她也不小嘛。”晓雅说出了心里的疑问。

“那是她以孩子的口吻喊的，我们都比她大，按照她老家的习俗，她的孩子应该喊我们做大妈。”李姐解释说。

“原来如此！”晓雅想起第一次见春妮时，对她的冷落，不觉心里有些惭愧。

“为着这称呼，还闹过故事呢！”李姐说。一天，一个中年妇女到春妮的店里买东西，春妮像往常一样热心招呼着，本来客人对春妮的服务态度很满意，就在准备付款的时候，听到春妮称呼她为大妈，立时脸色大变，不仅黄了生意不说，还到质量监督部门投诉货物有质量问题。

“为了不让人误解，我劝过她要入乡随俗，不能再以孩子的口吻称呼别人了。她倒也听进去了，只是，对自己信任的人还保持着她老家的习俗。”李姐说。

这是把我当做自己人呢。晓雅心里一热，对李姐说：“改天，我们三个再一起找蒲公英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