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杨海燕

 

 

如果你感到寂寞了，就去菜市场转悠一下，叫卖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会逐渐淹没你的寂寞。

那些小商小贩们，仿佛天生就是艺术家似的，夸赞起蔬果来毫不费劲。一次，我听到一个商贩对买西红柿的女顾客说：“我这柿子俊呢。”“俊”字一说出口，那一车的西红柿真的就像一个个俊男美女似的，越看越叫人喜爱。买他西红柿的女顾客呢，一边挑挑拣拣，一边撩他：“俊是什么意思呢？好看吗？”于是，商贩正儿八经地解释道：“就是美着呢。”这个女子不禁被商贩的可爱逗乐了。

从一些商贩的吆喝声中，就能听出他们是老江湖了。一个商贩这样推销自己卖的西瓜：“这西瓜皮比我的脸皮还薄呢。”吸引顾客纷纷来买——谁不想买比脸皮还薄的西瓜呢。附近有的商贩就不服气了，便暗地里讽刺他说：“恐怕他的脸皮足够厚吧？”看出来，讽刺他的商贩有点嫉妒他的生意这般好法。能把东西卖出去是人家的能耐，何况这样的推销说辞还是比较新颖的，自己创造不出来，又何必去嘲讽别人呢。

推销手段五花八门、各显神通，但也有马失前蹄的。一次，一个在路边卖自家种的蔬菜的老人，在推销大白菜时说：“我施的是大粪呢，不是化肥。”老人的意思是说自己种的蔬菜施的不是化学肥料，尽管放心食用。结果，买菜的姑娘正要往袋子里装大白菜，听到这话，疑惑地问：“什么大粪？”“就是大粪呗。”结果可想而知，这个姑娘扔下大白菜落荒而逃。

我比较喜欢到老人跟前去买菜，他们的菜大多是自种吃不完带来菜市场卖的，感觉农药残留应该比较少。再就是，这些老人多数没有养老工资，每一分收入都是不易的。但并非所有的老人都是好人，我遇到一个老人，在买了她篮子里的韭菜、青蒜后，递给她一百元现金，她找给我零钱，我正准备走时，发觉手里的钱有点不大对数，就清点了一下，发现少了五十元。我正要开口，却瞥见老人手中攥着应该属于我的五十元钱，我立时领悟到她在试探我，如果我没有发现少了钱，她便一直攥到我离开为止，如果我发现了，她会立马把这五十元钱递给我。

菜市场是体现人性的地方。曾经看见一个人买菜，她的收入从衣着打扮上看应该是比较高的，按理说，是不应该斤斤计较的，然而，买鱼买肉却不胜其烦地讨价还价。商贩们一再跟她解释说这个价格都是市场透明的价格，从来没有人还价，还价也不会卖的，最后虽然不情不愿地给了钱，却是扣下了零头钱，气得商贩在她离开后骂道：“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！”

有些手脚不干净的，去菜市场买菜，总喜欢顺点葱姜蒜回家，如果被商贩发现了，就脸不红心不跳地还回去了事，好像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。

我曾经想，如果我到菜市场卖菜会是什么情形呢？会不会在人家讨价还价时不耐烦？在人家挑挑拣拣时生气？在有人小偷小摸时恼火？在看到别人比自己卖的蔬果更水灵时泄气？大概更多的感受是生存不易，且行且珍惜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