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羊子林

入学以后，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学习时间比较充分，课外作业也比较多，除了学习课本知识以外，每个学期还有时间看几本小说，体育活动也很规范，当年推广体育劳卫制，经过努力，我也能够按时达标。我不是学习特别用功的学生，从不死记硬背，也没有做笔记的习惯，全靠课堂专心听讲，如果没有听懂，课后马上去问老师，求得彻底理解。初中三年，我在班里的学习成绩稳定在前八名，有时也进入前五名，单科考试成绩（如代数、语文）也时常得过第一名。我生性好动，爱说俏皮话，多年以后，同班同学对我的印象基本是四个字：聪明，调皮。

回顾我在高沟中学三年的初中岁月，印象最深的一是非常想家，二是离家太远。我上初中以前，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，特别是母亲，一天也离不开。去高沟上学，寄宿学校，每月为了交伙食费，可以请假回家一次。第一个月因为太想家，周日我在叔叔那里哭了两三次。第一个月请假回家，见到母亲，抱着母亲就哭，我说：“我很想您。”母亲说：“我也想你。”返校的那天早上，裹着小脚的母亲拄着一根棍子，沿着排水渠坑坑洼洼的小路送出四五里地才停下来。她对我说：“我不能再送你了，你自己走吧！”结果，母亲往回走，我也哭着往回走，反反复复三四次，母亲生气了，举着棍子对我说：“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，你再往回走，我就打断你的腿！”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经常说的“惯儿不惯学”的良苦用心，擦干了眼泪，头也不回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进了。从此以后，我再离家返校，母亲再也不出家门送我，有时让我姐姐送我一程。我每月请假回家一次，一般都是星期六回家，星期日在家休息一天，星期一返回学校。学校离家90多里，因为不通汽车，也买不起自行车，全靠步行，走了四五十里，脚上就会起泡，泡磨破了，疼痛难忍，只能咬牙坚持下去；开始每小时可以走八九里，甚至十里，渐渐地越走越慢，到了最后二十里左右，每小时也就只能走四五里。夏天白天长，早上从学校出发，傍晚可以到家；冬天白天短，早上从学校出发，离家七八里天就黑了。农村过去没有电灯，如果没有月光，晚上漆黑一片，甚至伸手不见五指。过去农村都实行土葬，田野里到处都是坟墓，挺恐怖的。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讲，附近哪儿闹鬼，因此离家越近，心里越害怕。初中三年，在我的记忆中，有四五次天黑了还到不了家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，都是毛骨悚然，都要冒出几身冷汗。

1961年初中毕业前夕，黄汉声校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，热情地提出要推荐我报考江苏省淮阴中学（简称“淮中”），那是省中，高考升学率很高，是淮阴地区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名校。但是我却表示，我不愿意报考淮中，只想报考涟水县中。黄校长问我：“为什么不愿意？”我说：“高沟中学离我家90多里，淮中离我家还是90多里，而涟水县中离我家只有30多里，这几年，跑路我已经跑够了。”黄校长点了点头，他说：“那好，我推荐你报考涟水县中。”1961年7月中考虽然升学率很低，但是我们初三乙班40多人，考取高中的人数超过了一半，我如愿以偿地考取了涟水县中。

羊履吉叔叔是我人生中第一位贵人，他对我到高沟上初中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，在高沟上学期间也给了我许多照顾。如果我不到高沟上初中，能否顺利地考取涟水县中，可能是个未知数，这无疑是我漫漫求学路上一个重要节点。对我来说，到高沟上初中是正确的选择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