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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4月11日
漫漫求学路(六)
■ 羊子林
陶老师家在上海浦东,因为夫妻长期两地分聚,我到北京上大学以后,他也调离涟中,先在离上海较近的苏南某中学任教,后来调回上海工作,从此我们失去联系,但是我一直在惦记着陶老师。退休以后,属于自己的时间多了,我通过多种渠道,终于在2018年8月与敬爱的陶雪初老师取得了联系。2018年10月涟中举行90周年校庆活动,我专程去上海当面向恩师表达了谢恩之情,并把他接到涟水,与他一起参加了涟中90周年的校庆活动。
另一位是高三教我们化学的史克老师。史克老师是1953年的大学毕业生,是由国家统一分配到涟中从教的。不幸的是,1957年他被划成“右派”,直到粉碎“四人帮”以后才被平反。划为“右派”以后,一般人早就无心工作了,但他却能全身心地投入教学工作,成为最受学生爱戴、评价最高的化学老师。史克老师的敬业精神和授课质量是出了名的,以至于涟水教育界无人不知,有口皆碑。与他同期的老教师陈东森对他的评价是:“他的备课工作,一般人是难以做到的。翻阅他所能找到的参考书、各种资料,教本上记得密密麻麻,还写出非常详尽的课时计划。一道题从何讲起,重点解析什么,都写得一清二楚,对教材真正做到熟烂于胸。”我们这些学生听他讲课,也感觉他讲得非常透彻。由于政治上的折磨,平时他总是耷拉着脑袋,但是一走进课堂,他就精神抖擞,讲课铿锵有力;他善于启发学生思考,诱导学生思路,我们听他讲课,总是聚精会神,因此我们非常喜欢上化学课。最让我难忘的是,高考之前三个月的总复习,每周他都给我们出一张模拟高考的试卷,让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,并且当场交卷。在三个多月时间里,我们至少进行了十二次以上化学模拟考试。1964年高考,我们理工科的考生,大家都觉得化学考得最好,因为高考的化学试题我们全部做过,我拿到化学卷子,从头做到尾,感觉非常顺畅,一道难题都没有。当年涟中146人参加高考,考取78人,其中56人被全国重点大学录取,不少同学读的都是化学或与化学相关的专业。当年全国高考的升学率为17%,而涟中的升学率竟然达到53.4%,史克老师对此是有重大贡献的。我和历届涟中校友都很崇敬他、怀念他,至今仍然铭记他的恩德。
初中和高中阶段,正值国家经济困难时期,贫困和饥饿一直困扰着我,至今刻骨铭心。当年,像我这样家徒四壁的农家子弟,能够完成学业,走出困境,全靠党和政府的资助和父母含辛茹苦的无私付出。住校学生每月要交6元钱伙食费,由于我家经济困难,我每月享受4.5元助学金,其余1.5元要由父母自筹。家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,只靠一只母鸡生蛋换点钱,那时候鸡蛋三四角钱一斤,而且一只鸡一个月也产不了多少鸡蛋;有时父亲也把家里种的小白菜拿到街上去卖,一筐小白菜也卖不了二角钱,而且常常卖不出去。我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,由于凑不齐1.5元钱,母亲常常走东串西,还要向左邻右舍借上几角钱,那种贫困潦倒的滋味非亲历者是体会不到的。经济困难时期,学生光靠每天一斤原粮,没有蔬菜和其他副食品供应,是吃不饱的,特别是男生,饥饿是常态。初中和高中阶段正是长身体的时期,父母担心我在学校挨饿,每次回家,父母都想方设法给我准备点干粮让我带到学校,有时是玉米面饼,有时是炒面,让我饿了补充一点。实在没有粮食,母亲就把胡萝卜剁碎,晒干了放在锅里炒,再磨成炒面,让我带到学校。总之,每次返校,父母绝不让我空着手回去。其实,不论是玉米面饼子还是炒面,都是父母从牙缝中省出来的,我多吃了一口,父母就要少吃一口,在1960至1962年最困难的三年期间,父母都得过浮肿病,差点要了命。每每想起这些,我都非常愧疚,甚至有点负罪感。2015年4月高中同班同学在涟水聚会,有一位同学说起当年对我的印象,说我又高又胖,顿时我感觉非常惭愧。父母之恩子女是永远报答不完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