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杨海燕

 

“就叫‘阿帅’吧，看他多帅气呀！”当阿帅的尾巴消失后，找到父母的时候，他已经从一只蝌蚪变成了青蛙，父母看着他，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。

阿帅的家族生活在一片稻田里，从来没有想过会去别的地方。阿帅和家族里的每一只青蛙一样，喜欢闻淡淡的稻花香，喜欢看绿油油、细长长的稻叶，喜欢抬头仰望闪闪发光的星空。

阿帅交了一个萤火虫朋友，他叫萤火虫朋友“顺风耳”，顺风耳每天把看到的、听到的故事一股脑儿地说给阿帅，阿帅听得入了迷，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精彩呀！但他和他的祖蛙一样，从来没有想过离开，这里多好啊，有吃不完的美食，有闻不够的稻花香。

有一阵子，顺风耳不无担忧地告诉阿帅，听说蛙肉已经成为人类的一道美食，要阿帅和族蛙当心点，不要哪天成了人类的盘中餐。阿帅满不在乎地说，我们帮人类消灭害虫，他们应该感激我们才是，怎么会吃我们呢。

这天晚上，顺风耳一改往日的悠闲自在，慌慌张张地找到阿帅，告诉他，有几个人打着手电筒从田埂上来了，他们是来捕蛙卖给饭店的。说完，逃也似的飞走了。阿帅将信将疑，当他把消息告诉父母的时候，父母刚刚饱餐一顿，心满意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，说：“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吧，我们家族还从来没有被人吃过呢。”

躲在稻叶下的阿帅无心欣赏满天璀璨的星星，他竖起耳朵听田埂上的动静。脚步声近了，更近了，阿帅的心悬了上来。

忽然，一束强光打在阿帅一米远的地方，阿帅的兄弟阿呆在那儿正鼓足劲儿地高歌呢，强光刺得他立时睁不开眼睛，歌声戛然而止，随后一只手就将呆若木鸡的阿呆捞起来，放入背后的网袋中。

这是阿帅见过最恐怖的事情，他吓得浑身颤抖，想大声呼喊提醒族蛙，可是喉咙却像上了封条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这个噩梦一样的夜晚，让阿帅失去了五个兄弟姐妹、七个叔叔婶婶、八个舅舅舅妈，还有几十个族蛙。不久后，他们就会被端上餐桌，成为人类的美食。

可怕，太可怕了！最年长的老蛙在这伙人走后，立即召集族蛙们开会。有的主张逃离稻田，有的怕外面世界更不安全，最终老蛙一锤定音，只要以后小心谨慎，稻田还是可以生存的。

夜晚的蛙声不再此起彼伏，只要有人类的脚步声，蛙们立即噤若寒蝉，一声不吭。

阿帅不再无忧无虑了，他觉得危险就像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利剑，随时会掉下来。

不久，顺风耳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，他听说人类使用化肥越来越多，以后蛙族就会无虫可吃。让阿帅没有想到的是，人类化肥使用多了，不仅虫儿越来越少，年老体弱的蛙们抵抗不住化肥的侵蚀，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。

阿帅不想坐以待毙，决定离家出走。他翻过一个又一个田埂，爬过一条又一条道路，田野的清新空气逐渐淡去，眼前出现一座座高大的房子，一种从没闻过的浑浊气息灌入喉咙，差点让他窒息。但为了生存，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。

在一个开满蔷薇花的院墙边，阿帅嗅到了水的清新味道，他禁不住朝大门走去。

这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小区，亭台楼阁、曲径通幽，阿帅被眼前的美丽景色迷住了。忽然，开满荷花的池塘横在面前，阿帅精神一振，一头扎了进去。

“呱呱……”池塘里的蛙们惊奇地看着阿帅，就像看着天外来客一样。但很快，他们就接纳了这个瘦骨嶙峋的家伙。

不久，阿帅找到了心仪的伴侣，她叫小美，美得就像夜空一颗亮晶晶的星星，这让他想起了在稻田里的时光，那时他多幸福啊，每天晚上仰望星空，数着星星。

在一个月色无边的夜，池塘里多了许多小蝌蚪，那是阿帅和小美爱情的结晶。小区里的孩子经常拿着面包来喂鱼，阿帅、小美和他们的孩子们有时候也能大快朵颐。

一年又一年过去了，幸福的生活几乎让阿帅忘记了稻田里的噩梦，可是他没有忘记，那是他的家园，这个池塘不是。

一天，阿帅听到几个人坐在池塘边聊天，说还是无公害的大米好吃，还是稻田里的蛙声好听。还说现在无公害的大米越来越多了，稻田里的蛙声越来越响亮了。

魂牵梦绕的家园还能回得去吗？家园还是曾经美好的家园吗？阿帅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