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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8月16日

生 日

■ 杨海燕

走出机场,钻进出租车里,李娜的心一点点变凉。她以为,迎接她的,是手捧鲜花的凯撒,毕竟,今天是她的生日。

李娜想起去年生日时,凯撒正在广州出差,她以为这个生日会一个人清汤寡水地过过去了,谁知,晚上下班时,凯撒从千里之外赶过来,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守候在公司楼下,一时间,艳羡了公司多少单身狗啊!那晚,凯撒把她带到巴菲特西餐厅,点了她最爱吃的牛排,又开了一瓶欧洲酒庄原装葡萄酒。酒不醉人人自醉!李娜醉了,沉醉在甜蜜中的她终于禁不住凯撒的单膝一跪,接受了他的求婚。

不过才一年时间,走进婚姻的李娜就觉得自己的爱情一地鸡毛了。凯撒不再像以前那样嘘寒问暖,不再亲昵地称呼她“小可爱”,甚至,她做家务的时候,他也不再搭把手了。如果说,当初的激情归于平淡,让李娜怅然若失,那么,对自己生日的忽略,让李娜倍感心痛了。

坐在出租车里,李娜有些不甘心,她拨通了凯撒的电话:“忙什么呢?我出差回来了,一起吃个晚饭?”她幻想着他的道歉和甜言蜜语。电话那头只是传来淡淡一句:“哦,你自己回家吃吧,我在外面和朋友聚聚。”还能说什么呢,李娜委屈地流下了泪。

婚姻是个照妖镜,无论你开始有多精致多美好,经过婚姻的洗礼一个个的都会打回原形!李娜越来越相信这句从网络上看到的话。自从和初恋分手后,她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,是凯撒从虚拟的网络世界中走到了她的身边,在她疲惫时,递给她星巴克咖啡,在她郁闷时,带她去吃她喜欢的西餐,在她有闲情逸致时,带着她游山玩水。她冰冻的心一点点化开,在他递给她玫瑰花求婚的瞬间彻底化开了,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盛开的玫瑰花,盛开在凯撒的心间,她相信他会永远呵护着她。

张爱玲说过,婚姻就像是一件华丽的袍子,上面爬满了虱子。李娜没想到,自己的袍子上不仅爬满了虱子,还充满了恶臭。她在婚后才知道他婚前就已经因盲目投资而背负50万元的外债,彼时的她,靠投资房产获利丰厚。婚后不久,国家打击炒房,房价暴跌,投入全部资金的她难以抽身而退,面临还贷的巨大压力。于是,他对她越来越凉薄,甚至是苛刻,他不允许她加班,不允许她应酬,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交往。有一次,她加班晚回来了点,他咆哮着向她举起了拳头,那样子,狰狞得像个魔鬼。

当初捧得有多高,现在摔得就有多重。李娜被摔得有些蒙圈了,她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有两副嘴脸,可怕,太可怕了。

在痛苦和纠结中度过了一段时间,终于,李娜下定决心离婚,凯撒痛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。

放下过去,李娜如释重负,她期待着一个月离婚冷静期后,能迎来新生。让她惊喜的是,“房地产是国家的支柱产业”信息传来,她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,她决定适时卖掉房子后,让生活慢下来,以闲适的心度过每一天。

“老婆,你回来吧!我们好好过日子,我爱你!”当李娜收到凯撒的信息时,简直难以置信,也感到十分可笑。她的人生翻篇了,再也不想回到过去让人窒息的日子了。

“老婆,对不起,上次是我记错了你的生日,我今天补给你,下班我去接你!爱你!”凯撒的信息又发了过来。生日,这能是生日问题吗?如果不是楼市回暖,他能回心转意?李娜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,他签完离婚协议书,看着她拖着箱子走进寒风凛冽的冬夜,他都没有问她去哪里落脚,都没有关心她冷不冷,现在说爱她,她还能相信?李娜不知道的是,她的生日和他的一对双胞胎儿女的生日是一天,那天晚上,他捧着玫瑰花向她求婚时,他口袋里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里有一条未读消息:爸爸,今天妈妈买了一个大蛋糕,我们在等着你回家给我们过生日。

下班后,李娜从公司侧门走出来,驱车经过凯撒身边时,她看见他捧着一大束红玫瑰,分外妖娆,分外刺目。她一踩油门,急驰而去,仿佛把过往都丢在了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