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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06月30日

又思端午苇叶青

■ 郑志玲

 

每当端午将至,大街小巷,随处可见翠绿的苇叶,我就会更加怀念家乡那肥绿清香的苇叶。

我老家在农村,每一个村子的庄前屋后,都会有一条大一点的河流。一般都是村子有多长,那河流就有多长。因为河是造房子时,家家户户从那里取土垫屋基形成的。河两岸,除了几株嶙峋苍劲的垂柳,偶尔有几丛带刺的,开着白花的野蔷薇等,葱葱郁郁的芦苇就是河堤的主角。

当春风刚刚吹谢雪花时,芦苇便会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。初出的苇芽瘦瘦的,尖尖的。上白下粉,鲜鲜亮亮,不如竹笋肥美可爱,却坚硬如刚。一根根、一簇簇、一片片布满村庄的角角落落,河堤沟壑,像一支支饱蘸诗意的豪笔,流淌着旺盛的青涩,描绘着家乡的一草一木。

几场春雨过后,芦苇像初长的女孩,忽然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起来。苇叶从芦苇尖端开始舒展,因为土壤肥沃,芦苇秆又粗又亮,苇叶长得像婴儿的小手,肥肥的,肉肉的,煞是可爱。苇叶上的阳光不停地掠过,在密密的芦苇中跳跃,苇叶发出阵阵欢呼,挑逗着来往的人们。

那时候,苇叶就成了我们的乐园。我和一群小伙伴们放学回来,将苇叶折下,叠成一艘艘小船。在小船上插上一面小小的旗帜,放进河里,载着童年的快乐,开始幻想中的环球之旅。

我们也会把翠绿的苇叶裹成哨子,放进嘴里,鼓动腮帮,吹出没有节奏,没有规律的自诩堪比天籁的哨声,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吹得响。

牛牛是我们当中最会吹的一个,他用一大把的苇叶裹成牛角哨,学着电影里的战士,吹着冲锋号的样子,右手举至60度角的高度。右脚上前一小步,左手握拳。高喊一声:准备冲锋!于是,深吸一口,气沉丹田,圆溜溜的腮帮像青蛙鸣叫时的肚子凹凸起伏,苇叶的声音便悠扬地散开,层层叠叠,随着葱葱郁郁、蓬蓬勃勃的芦苇荡漾开去。我们也要吹,牛牛把牛角哨给我们,个个脸涨得通红,哨子却像哑巴,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
到了五月,柔韧轻盈的芊芊芦苇,宛若十八岁的少女,倩影婆娑,从内而外,散发着青春的气息。苇叶也更加丰满,叶子拥挤着叶子,翠绿蕴满了五月,招引着我们心底的那份香甜——包粽子。

端午前两天,几人便约好去打苇叶。午饭后,我们穿上长袖子衣褂,提着篮子,手牵着手,来到河堤,挑选秆粗叶青的芦苇,将它长长的身子夹在腋下,抓着苇叶根部,闪电般向下一用力,苇叶便落在我们手里。尖端苇叶偏瘦,下部分苇叶偏老,只有中间的苇叶,是包粽子的极好材料。这样,端午过后,芦苇秆的中间部分,光秃秃的,有点儿像脱毛的鸡。

有些时候,苇叶也调皮,不配合我们的动作,用锋利的叶尖、叶边缘划破我们的手指,胳膊、脸颊。但是那一点疼痛,丝毫影响不了我们采苇叶的兴致。

打好苇叶后,将其一片一片地整理好,放到开水里煮一下,翠绿变成褐色,不需要放任何东西,苇叶的清香弥漫在每家每户的每个角落,氤氲于静谧温馨的乡村。

如今,端午又至,儿时的伙伴已如冬日的芦花,不知飞向何方。现在的乡村,随着不断地发展,很难看到那飘满清香的大片大片的柔韧的芦苇的倩影,苇叶也像一个爽约的伙伴,只能在心里回忆那种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的美好。

于是,家乡的苇叶,成了一首渐行渐远的诗,在心里轻轻地摇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