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报平台

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!

我知道了

内容详情
2018年07月03日

浅评萧红《后花园》的环境描写及人物形象

□ 陈 莹

萧红的世界始终是寂寞的,可她却是个不甘寂寞的人。从年少出走,到辗转于男人中间,从来就没闲着,她深怀着对寂寞的恐慌,想要从男人的世界获得心理的安慰和心灵上的皈依,然而到头来还是事与愿违。她自我封闭的灵魂,只有通过文字来尽情宣泄。她是善于炒作的,很有影响力的那些小说,其开篇都是先声夺人的,她的作品就像战争片,刚放了片名,就出现了硝烟和炮火,而这硝烟和炮火又不是明着放的,是藏在暗地里的。你一走进她文字的世界就被一种奇妙的引力所吸住。就如她的短篇小说《后花园》,开篇就写后花园那些瓜果蔬菜顽强的生命力和不甘寂寞的个性:

“后花园五月里就开花的,六月里就结果子,黄瓜、茄子、玉蜀黍、大云豆、冬瓜、西瓜、西红柿,还有爬着蔓子的倭瓜。这倭瓜秧往往会爬到墙头上去,而后从墙头它就出去了,出到院子外边去了。就向着大街,这倭瓜蔓上开了一朵大黄花。”

尽管园子里是如此喧闹,然而倭瓜还是爬上墙头出到院子外边的世界去了,向着大街,开了一朵大黄花,多么自我自在、奔放热烈的一朵大黄花。

后花园,看似喧闹得不得了,其实到底是寂寞的,那是一片动植物无比自由、快乐、疯狂的世界,然而,在这片疯狂的表象之下,生活着一群寂寞的灵魂,一群苦命的可怜虫。

磨倌冯二成子?,就是生活在后花园里典型的一个孤独的灵魂。丝瓜的藤蔓爬满了磨房后面唯一透亮的一扇窗,使得磨房阴森森、黑洞洞。冯二成子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死寂的磨房里消磨着生命里的每一天。

他,悲剧的根源,只有眼前的苟且,没有诗和远方。

如果说他没有过诗,那也是不对的,王姑娘就是他的诗,但有和没有对他来说是一样的,王姑娘长着葵花一样大的眼睛,在他眼前忽闪忽闪的,他是压根儿连看都不敢看的,更不要说用心去想和喜欢了。虽然王姑娘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他眼前,让他的感情软瘫得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,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王姑娘会和他有什么关系。他觉得王姑娘完全是他世界之外星球上的物种,和他是毫不相干的。他的世界里,只有漆黑的磨房,拉磨的小驴竖起的直直的耳朵,眼睛小油灯一样贼亮的耗子,雨天跳进破屋子的青蛙还有落满灯油的飞蛾,寂静而空洞的梆子声。

“从磨房看这园子,这园子更不知鲜明了多少倍,简直是金属的了,简直像在火里边烧着那么热烈。可是磨房的磨倌是寂寞的。”多么鲜明的对比,后花园越是热闹,越衬托磨倌的寂寞。他,才三十多岁,却已经像个老头,他没有朋友,季节的更换,四季园子里景色的交替改变,自然界的风霜雨雪,这一切和他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。他,只是模糊的活着,就知道拉磨。后花园红的红绿的绿紫的紫黄的黄,会飞的飞会叫的叫会跑的跑,都和他无关。他拥有的只是无限的寂寞和冷清,以及漫长的黑夜。

萧红笔下的后花园生气勃勃姹紫嫣红,是生灵自由舞蹈的世界。它们的繁茂越发衬托出行尸走肉般的磨倌的了无生机。

他妈死了,他回去送葬回来,继续过着磨倌糊口的营生;他心目中的女神嫁到远方去了,他痛苦悲伤了一阵子,又埋头过着那种黯淡机械的日子;女孩的母亲要到女儿身边去,他送走唯一和他心爱的姑娘有关联的人,抑郁难过了一阵子,继续过着昏暗的没有尽头的模糊而无趣的岁月。他的远方,就是女孩母亲和马车在天边变成看不见的黑点,直到完全消失,只剩下一条大路向着蓝天爬去……

他也有过自己短暂的一段私生活。和一个与他有着相同的悲苦命运的寡妇同居了。他们的洞房就是在晴天看见光亮、雨天满屋子下雨的磨房里拉上一块白布帘子。不久,寡妇死了,再不久,孩子也死了。

他还活着,平平静静的,只不过磨房换了主人。夜深,他的梆子声一定更加爆豆似的!在荒凉的梆子声里,我仿佛看到了萧红那一双凄凉而无限哀怨饱含泪水孤苦无助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