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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12月09日

水 糕

□ 杨海林

 

我在淮安日报社编过一本叫《中国淮扬菜》的季刊,这个季刊出过一个“淮安民间小吃”的专号,我有心写一写涟水的水糕,可是在记忆里搜索,虽然在涟水时经常吃,当时却仅仅用来果腹,滋味是一点记不得的。

写不出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不想写——清江浦有一种吃食叫梅花糕,做法和水糕差不多,却白糯香甜,个头小巧,做功精致。

——一个小小的糕坯做好,卖梅花糕的妇女会从饭盒里挑出五粒饱满圆润的葡萄干,按照梅花的形状摁进糕坯,上锅一蒸,这些紫红色的葡萄干会更加饱满圆润,同时会有一点淡淡的紫红流曳出来,令洁白的糕面生动起来。

而水糕是不需要葡萄干点缀的,它就那么乍乍乎乎地一塌儿白。

白茫茫大地好干净。

到涟水日报社上班后,前几天一个朋友过来送被子,跟她约的见面地点是南门的站台。

那时天已黑,并且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,我没带伞。

“你过来吧。”一把油纸伞下,一个卖水糕的女人喊。

我回过头,发现身后并没有人——那么,她是喊我的?

对的,就是你——来躲躲雨吧。

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往家里赶,她的生意显得很冷清。

没来由地,我想起我一个人在涟水打拼。

我对她说:“给我做一块水糕吧,这么冷的天,吃一块热乎一下身子。”

这妇女麻利地取出一个绿釉的罐子,我伸过头发现里面是一点泡好的糯米面。

干湿适中——抓在手心死劲勒,手指缝里会流出一点水,松开来,只是微微地有一点潮意。

“这面不是机(碾)出来的,机出来的面太细,做成的水糕没有口感——我们这面是先把糯米放在水里‘酥’,‘酥’透了,再用别的东西搅拌,一拌,米粒就成比机出来的面稍大一点的颗粒了。”

“水糕是纯用糯米做的?”我问。

“不是的,纯糯米黏性太重,口感不太好,我们加进了一点其它的粮食,中和掉糯米的黏性,增加水糕的口感。”帮着女人打理生意的一个大胡子男人说。

我漫不经心地问,男人漫不经心地答。

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了一个圆柱形的桃模在手,这个桃模中间镂了粗粗的“十”字空间,她从绿釉罐里松松地抓了一把,松松地往桃模的“十”字里填。

这个时候车来了,我的朋友是个很精明的人,她咻咻地对女人说:“这点面能值几个钱——你就不能摁实一点?”

女人一愣:“摁实?那水糕能蒸熟?就算蒸得熟,那口感能好?”

朋友一愣,她可没想那么多。

男人揭开了围着铁炉的一块白铁。

我一看,不禁“哈”地笑了起来:白铁里是一个用来蒸水糕的炉子,炉子上有个水吊子。

这个水吊呼呼地冒着热气——它没有盖,只是该盖盖的地方围了一圈沙袋。

桃模正好卡在这个沙袋中间。

女人告诉我,桃模中间的“十”字是通透的,所以热气会冒上来。

水糕就是被这些流动的热气蒸熟的。

一块水糕磕在朋友的手心,朋友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。

暄软甜糯。

回去时,朋友又要了两个水糕带回去。

她说:“一个地方的小吃其实反映了一个地方人的面目,涟水的水糕,是涟水人性格里的‘绵’的体现,看起来好像不经意,却坚定、执著。”